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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七郎伸手点了点其中几个字:“这几个字,你记错了。”

他神色认真又诚恳:“月儿,我知道你很有学问,但是,这些字,你确实错了。”

当然不是她写错了,而是她都用的简体字,她也只是想先把内容默出来配图而已,但是……

明月惊奇地看着萧七郎:“七郎,你不是说你只是五岁的时候跟你大哥断断续续的学了一下《三字经》的吗,这些字,你都记得?”

老天鹅,她读了多少年英语啊,上次给一本少儿英语读物配图还动用了翻译工具!

“记得,”萧七郎认真地说,“你这几个字,是写得好看,但是,是错的,你不能这样教我们孩儿。”

明月沉默了。

比起被父母放弃的赵二郎,这个萧七郎,也一样可怜,不,他更可怜。

萧七郎哪怕是个穷苦出身的放牛娃,有一天他放牛,趴在私塾窗台上听课,有个先生发现他的天赋,他也有机会读书改变命运……

然而,他是前朝皇太孙,他那接受了全国顶级教育的父亲,要把他培训成一件最锋利的复仇武器。

她其实是不想同情他的,同情他简直是背叛自己。

可是她也知道,他没有得到正常的教育,而且在掳人为妻这件事上,屠龙寨的人都给他做了错误的示范。

她其实也曾经问过自己,如果她一出生就在屠龙寨,她会不会帮着自己的哥哥们,拦住那些被抢来想偷跑的女人们?

明月背叛了自己——她的心,有点酸。

萧七郎看到了。

他想起他七岁那年出去历练,实际上就沿街乞讨。

寒冬腊月,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雪,他衣衫褴褛的在小镇上走,目的只有一个,活着。

活过了一个月,罗侍卫就来接他。

那时候他还不懂摆在外面的白花花的馒头是要花钱买的,他饿了,就去抓来吃了,结果,还没有抓到,就被打了。

那时候他已经开始习武了,就和人家打起来,七岁的他,当然打不过一群人,他被打得趴在地上,奄奄一息。

有个女人拉他起来,递给他一个热乎乎的馒头,她看着萧七郎,眼睛里有温柔和怜悯。

萧七郎没有吃那个馒头,他把馒头紧紧地捂在怀里,亦步亦趋地跟着那女人走,女人赶了几次都没能赶走他。

一直走一直走,走了很远很远,直到走到女人的家门口,女人的丈夫看见他,怒气冲冲地骂那女人:“你又在发什么疯,家里的孩子都快养不活了,你还捡一个小叫化回来?赶紧让他滚,不然我就宰了他!”

女人怯怯又无奈地说:“我没有捡他,是他跟着我回来的,这孩子,太可怜了,那么小,穿得那么少……”

“那怪他自己命不好,没有投胎到好人家……不对,他怀里的是什么?馒头?孙刘氏,这馒头是不是你给他买的?自己的孩子都快吃不上饭了,你还给外人买馒头,你滚,你赶紧滚,我家太穷,容不下你这尊活菩萨……”

那个热馒头,最终他也没有能留下,被男人一把抢走了,还端了一盆水出来威胁要往他身上泼。

那女人哭着抱住男人的手叫他走。

屋里又走出了几个孩子,都恨恨地看着他,骂他,叫他滚。

他终于走了。

他其实也知道,那个女人,是别人的,别人的妻,别人的娘。

但现在,明月,是他的。

明月不知道他心中所想,只是向他解释:“有些字我只记得读音,先记下来,到时候还会检查重新写字。要不,我写出来你给我纠正好不好?”

萧七郎看着明月书桌上的字,眼睛里难得的露出了渴望和迟疑:“可是,我写的字,不好看。”

明月觉得,她就是再心如钢铁也扛不住了。

她也曾经想过,不再对萧七郎笑,和他针锋相对,可是那个念头只在升起的刹那就被她按灭了,她,赌不起。

现在她突然想,也许,萧七郎与文明其实只隔着一层薄纱,如果他懂得更多,那他会不会有所改变?

“那,我教你写。”

萧七郎一听,顿时欢喜起来。

那可是赵二郎都没有的待遇。

要知道,在船上的时候,明月只教赵二郎读书,可没教他写字。

他哪里知道,明月是因为觉得赵二郎是要考科举的,必须接受这个朝代的正规教育,她这种兴趣班出身的不能祸害他。

但萧七郎不一样,他再天才,也不可能科举做官。

得,乔氏明月,在她的规划里,加上了一条,教萧七郎读书。

她以前练毛笔字经常用诗词,对里面的繁体字,她熟。

她那天在书店里翻了一下,唐诗宋词都有,没有元曲,历史过了宋朝,就分裂成很多小国,秦朝是其中一个,当今皇帝原来只是前朝的一个大地主,在风起云涌的起义浪潮中脱颖而出,一统天下,成立了大魏。

所以明月也不怕露馅。

教什么呢?当然得教些粗犷豪迈的。这人本来就小肚鸡肠,再教那些唧唧歪歪,她嫌现在日子过得太舒服吗?

世人都爱《将进酒》,明月最爱的,却是岑参那首《白雪歌送判官归京》。

无数个独在异乡的日子,她不想画画了,就写毛笔字,行书,草书,窗外,是皑皑白雪。

那是她家乡没有的风景。

“北风卷地白草折,胡天八月即飞雪。

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……”

……

那是萧七郎十七年人生里最安逸美好的一个黄昏。

那个爱笑的少女,虽然没有对他笑,可她给他描绘了另一种风景。

从此,记忆里那个穿着薄衣,揣着个馒头,跟着一个陌生善良的女人在雪地走啊走啊的孩子消失了。

换成了边塞神奇又壮丽的雪景。

那浑然磅礴的气势,瞬间征服了萧七郎。

他喃喃地说:“如果能去看一看,就好了!”

他也不怕冷,他也想去看看。

明月看着他,目光充满了鼓励:“相信你,可以去的,那边本来就是商道,等你生意做大了,你也可以带商队去。”

萧七郎想想,由衷的笑了:“好,明月,到时候我就带你去,不要怕,我会让你穿的暖暖的。”

明月: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