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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从没瞧过皇上这样小心呵护的模样,即便是对华妃也不曾这般温柔小意,仿佛那珍嫔是块易碎的珍宝,捧在手心都怕摔着。

同样是怀有皇上的龙嗣,她得到最多的只是苏培盛偶尔传话过来的关心。

当初有多受宠若惊,现在就有多讽刺。

知道差距是一回事,亲眼目睹又是另一回事。

她不是不能接受,只不过难免不甘心。

情感上皇上是她的天,她的一生所靠。

理智却告诉她,皇上可以是皇后的夫君,可以是华妃的爱人,可以是珍嫔的依靠。

却永远不会是她的。

明明她心里都清楚。

她看得多明白透彻呀,可眼下还是忍不住酸楚。

为什么呢。

她得不到恩宠,连带着温宜也得不到。

她的温宜又做错了什么。

从温宜出生到现在,皇上连看都没来看过一眼,眼下却极尽所能地护着个还未出生的胎儿。

瞧着那对璧人走远,曹琴默心里的感受是清醒痛苦的,也是直观残忍的。

她在珍嫔这样的青春年华之际,还在摇尾乞怜,跪在地上毫无尊严的活着。

可珍嫔似乎一路走来毫不费力,良好的家世让她生的貌美,皇帝的宠爱让她愈发娇贵,甚至还有了孩子!

以宫女之身在短短一年里,凌驾在她之上。

真是造化弄人。

她曾以为华妃已然是盛宠,可方才皇上那样的姿态,说句伏低做小也不为过。

珍嫔。

容貌当真就这般重要吗?

打击和差距让曹琴默更加清晰地知道,皇帝的恩宠有多重要。

之前种种她都可以忍受,唯独涉及温宜,她不想认命。

她的温宜这样小,这样可爱瘦弱,如何能受那样多的苦。

皇上,回头瞧瞧您的温宜吧。

曹琴默眺望前方,双目的泪流淌下来,滴在温宜的脸上。

襁褓中的温宜被泪滴惊到,发出哭声,才将曹琴默惊醒,连忙哄着温宜往远处走去。

十一月的花不多不少,不似春夏那般争奇斗艳美得乱人眼,除了当季的品种,还剩的就是四季常开的花卉。

御花园的假山青苔斑驳,流水潺潺像是一方小天地,这些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景象,让江杳感受到久违的轻松自由。

也是在这一刻,江杳下了一个决心。

再次看向皇帝时,眼底有了等待猎物的耐心。

她摸了摸肚子,期待这个孩子的成长。

期待属于她真正自由的来临。

“可是开心了?”皇帝揽住她的腰肢,陪她坐在石凳上。

张栩的手里捏着羊毛软垫,走上前道,“皇上吉祥,奴才备了软垫,以防主子们受凉。”

皇帝欣赏他的自觉,就是要这样用心才不会被珍嫔疑心。

他扶起江杳,等软垫放好后才入座。

“臣妾许久没出门了,今天能出来转转自然高兴!”江杳支起脸笑看皇上,“皇上许久没陪臣妾,今日能来,才是臣妾最最欢喜的原因。”

“嘴甜。”

皇帝笑她会撒娇讨好,又宽慰她说,“前几日内务府寻了个很会唱戏的班子,待你做好月子,朕陪你点戏。”

唱戏?

江杳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东西。

直到系统提醒她获得的唱歌天赋来源于余莺儿的时候,才猛然想起来这么回事。

话说,她好像是挺久没关注这个人了,回头让张栩去找找。

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悠扬的箫声,江杳和皇帝都听出来,是杏花天影的曲子。

两人对视一眼,江杳眼中满是打趣,惹的皇帝想把她压在身下狠狠教导一番。

“什么人,你去看看!”皇帝指了指苏培盛。

苏培盛心里暗惊,他前脚才把消息传过去,这莞常在动作太快了些!

如今珍嫔还在,皇上怕是不会拂了珍嫔的面子。

江杳眼波流转,抬抬手,张栩弯腰上前将她扶起,“皇上~臣妾也想去瞧瞧呢~”

调侃的语调让她说得格外暧昧不清。

说实话,这箫声不凡缠绵悱恻,箫之空灵飘渺非但没有减轻曲中哀愁,反而多了些伤怀难言之苦的腔调,曲中变化自如,可见吹曲之人是下了功夫的。

皇帝听了的确有点兴趣。

顶着江杳看好戏的眼神,搂着人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过去。

另一边苏培盛脚程很快,看到确实是甄嬛,他便给一旁的崔槿汐使了个眼色,示意除了皇帝还有珍嫔在。

甄嬛坐在千里池亭阁内,望池吹箫,声声婉转,一身枫叶红的旗装很是应景,头上簪着简单的珠花钗,衬得小脸更显清婉出尘,黛眉含愁让萧中曲声的愁意更浓。

她眸中似有泪又有情,不知是感己之哀思,还是叹亡者之泪流。

见到苏培盛来,她微微福身, 萧声停的急促,让赶来的皇帝有些淡淡失落。

“苏公公。”

“莞常在安,皇上听到小主的萧声派奴才过来瞧一瞧。”

甄嬛显然有些不知所措,她看了看崔槿汐,又看了看苏培盛道,“我不知皇上会在,惊扰了皇上,还请公公带路,容我前去请罪。”

这段时间身上的病好了,可心病怎么也消不掉。

她日日把自己关在屋里,任凭那些痛苦的回忆把她淹没。

可是越想,她就越不能接受。

难道华妃害死了实初哥哥,她一点法子也没有吗!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实初哥哥枉死,不能报仇雪恨。

那她如何配让实初哥哥拿命换她活着!

甄嬛的眼神日益坚定。

报仇支撑着她不再封闭自己。

正逢今日槿汐劝她出去逛一逛,或许心里就打开了,凡事往前看总归会好的。

甄嬛很感谢崔槿汐这段时间的贴心照料,也觉得这话很对。

便有了如今的景象。

皇帝扶着江杳走来时,正碰见甄嬛过来请罪。

“嫔妾常在甄氏惊扰了皇上,还请皇上恕罪。”

甄嬛忽略江杳的话,她本人无所谓,没什么反应。

倒是张栩原本低着头微微抬起,狭长的双眼扫过甄嬛的头顶,眼底的冰凉呼之欲出。

“你怎么在这里。”

皇帝皱眉看着这个莞常在,心里的那点兴趣顿时被水浇灭。

“嫔妾的病总不见好,太医说郁结于心,许是出来转转会有益于恢复。”甄嬛斟酌着字眼,不敢多说一句。

整齐的刘海将人衬得很乖巧,皇帝看着她羸弱的身子,到底软下心肠,“既然病还没好,就先起来吧。”

那张酷似纯元的脸露出感激的神色,连忙谢恩,站起身似乎才看见珍嫔一般,又连忙行礼,“嫔妾参见珍嫔娘娘,娘娘吉祥。”

啧。

吗的。

怎么回事,江杳很纳闷啊,她就看着这么好说话吗?

装成这副小白莲的样子给谁看呢?

皇帝感受到怀里的人情绪不对,果然下一秒那人直接甩脸,“怎么,本宫是透明的吗?这么个大活人你刚才没看见?”

“你没看见苏公公没提醒你是吧?”

“装什么白莲花,你抗旨不遵皇上还没罚你呢!你就等着吧!”

江杳气得差点掀翻了莞常在的旗头,幸好皇帝时刻关注,连忙大手一捞把人搂住。

眼神示意甄嬛赶紧认错。

偏偏甄嬛此刻傲骨起来了,想起芳琴姑姑说珍嫔好相处的话,她觉得珍嫔能这样获宠不该是如此形象。

理应是位知书达理,善解人意的女子。

怎么能随意给人定罪呢?

她挺直脊梁,盈盈一拜,“嫔妾自知有错在先,不求娘娘恕罪,只是嫔妾何时抗旨不遵,还请娘娘指教。”

江杳乐了。

本来没多气的。

但是就是看不惯这茶味儿,不是原剧里的甄嬛也不这样啊,难不成温实初死了,她黑化了?

江杳没回她,只是抓着皇上衣襟,一字一句复述,“常在甄氏,病了就好好养病,什么时候病好了再出来!”

话落,甄嬛脸色瞬间煞白。

她如今身上的病已经好了,不过心病难医,方才她未说清楚也确实是抱着让皇帝怜惜的目的。

只是她没想到。

珍嫔会是这种反应。

“不知皇上可还记得?”

江杳慢悠悠地把玩着皇帝的腰带,不再给甄嬛一个眼神。

皇帝当然记得,只是刚才看见莞常在那张脸,他有些不忍苛责。

如今珍儿生气了,他自然不能再装不知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