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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夜的江景,灯火璀璨。

灯火流泄进漆黑如墨的江水,像是打翻了颜料盘,映照出诗画般的绚烂和斑斓。

南城的繁华,尽落在这一江两岸,乱花迷人眼。

灰黑的夜空,豪华的无人机阵容,打出了几个大字:

我错了,沈南意!

……

南城码头顶级餐厅的花园露台,沈南意与慕栖洲相对而坐。

凉风习习,吹起沈南意的发丝,掠过她光洁的脸庞,带着她发丝的香气钻进了慕栖洲的心里。

他的心在颤动,面上却依旧沉稳:

“这家餐厅,本该是情人节时要带你来的。”

沈南意尾指轻挑发丝至耳后,嗤笑,带着不屑:

“慕栖洲,你幼不幼稚?弄这么大阵仗,丢死人了。”

今天在医院,她不想让陈姨担心,没有当场发作。

结果出了医院便被慕栖洲死活拖到了这里。

美其名曰:好好谈谈。

慕栖洲轻轻将手覆在她的手背,嗓音低沉、真挚:

“我错了,请你原谅我。”

“你没错,错的是我。”

沈南意仰起头,带着三分自嘲:“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。”

慕栖洲的眸底浮起一丝潮意,神情苦涩。

明晚子时,将是起坛作法之时,他一定要说服沈南意。

他拉起沈南意的手,放在自己的脸颊摩挲:

“是。你是灵魂摆渡人又是律师,而我,只是一个没用的商人。”

沈南意一怔:“慕栖洲,你又想玩什么苦肉计呢?”

同样的话如回旋镖扎进慕栖洲的心里,他摇头苦笑:

“沈南意,你可真记仇。”

沈南意抽回了手,憋着一口气:“我嫉恶如仇。”

她这赌气的模样,让慕栖洲又是心疼又是好笑:

“你说过,我们是摆渡人,胸怀宽阔,要听对方解释或者给对方改正的机会。”

沈南意呛声:“喂,我是摆渡人,你不是,好吧?”

慕栖洲顺势求和:“那胸怀宽阔的摆渡人,请给我机会解释,可以吗?”

沈南意发现自己上了套,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掩饰,气急败坏:

“好,你说。”

“有人告诉我,我们之间命格相克,强行在一起便会有祸事发生。”

慕栖洲看着她的眼睛,开始解释来龙去脉,但没有提蒋英雨。

他不希望破坏她们师徒二人之间的关系。

沈南意挑了挑眉,不信。

她和慕栖洲虽说没合过八字,但这种玄妙之事怎么也轮不到别人插手:

“这种话你也信?是谁?”

慕栖洲垂下眼,没有透露,只是冷静地阐述事实:

“我找了高人看过你我二人八字,他对我说,这是命数,无法可解。若我强行要同你在一起,不是你死,便是我死。”

沈南意脸色刷白,唇角微微抖动。

这话,竟然似曾相识。

她的脑海里响起顾小芊的疯言疯语:

【沈南意,你早就该死了!你不死,阿洲就会死。】

【你和他,命中注定不会有好结果。你越靠近他,他会死得越快。哈哈哈哈!】

顾小芊……她怎么会知道?

沈南意心头大乱,为什么她作为当事人之一,却毫不知情?

慕栖洲:“我去国外请了很多法师和高人,一直都在找化解相克的法子。沈南意,我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你。”

“我不怕死,我怕的是真如他们说的那样,我越爱你、越亲近你,你就会出事。”

慕栖洲再一次捏住了她的手心:

“你还记得那次你突然流鼻血,止都止不住,而我妈同时进了IcU,祸事都撞到了一起,不容我不信。”

他看着沈南意的眼眶泛起红色的血丝:

“那一次,我真的很害怕,怕你出事!又怕我妈出事!”

“所以,你就跟我分手?”

沈南意嗓子发苦,“我该相信你哪句话呢,慕栖洲?”

“沈南意,请你相信我。”

沈南意咬着唇,带着难以抑制的伤痛:

“信你?

我信,我次次都信。

你说爱我,我信,一头栽进去了。

你说不爱我,我也信,我自己从泥潭里爬出来了。

慕栖洲,你还想要我怎么样?

满清酷刑任你挑,杀我别用感情刀。

既然命里相克,那我们更应该放过彼此!

再见!”

沈南意抽开手,拿起包想要离开。

慕栖洲起身冲了过来,握住了她的手腕:

“判刑都要讲证据,你总要给我机会自证清白吧!”

沈南意憋回了眼泪,坐了回去:“一分钟。”

慕栖洲叹了口气,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,递了过去:

“密码是你的生日,微信点开你的头像,你慢慢看。”

沈南意接过手机,点开她的头像。

她拉黑了慕栖洲,但慕栖洲依旧将她的微信置顶。

从分手前到今天,每一天都保持着几条信息,条条前面都是红色感叹号。

“你拉黑了我,可我每一天都在想你。想你的时候,我就发一条,想得狠了,会连续发上一整天。想得难受了睡不着觉,我开始学会喝酒了。”

“酒,确实是个好东西。它可以让我在梦里见到你。”

沈南意眼眶的眼泪不停地打转,终于滴落到手机屏上。

“原来这个世上,有钱有势、情投意合甚至连父母都同意的感情,也未必能在一起。”

慕栖洲的嘴角泛起苦涩:

“我配不上你,沈南意!我只剩下钱了。我没本事像English那样把命给你。”

沈南意吸了吸鼻子,难受得紧:“是English告诉你的?”

慕栖洲眼神落寞,拉着她的手舍不得放:

“他救了我,说的也是事实,可我不甘心。”

“你还记得一得道长吗?他说有破解的法子。”

慕栖洲与她十指交缠,恳求道:

“你可不可以再信我一次,明晚和我一起去个地方?”

沈南意低垂着头,心抽得紧紧的。

慕栖洲修长的手指交缠、摩挲,每一下,都像抽出嫩芽细丝,缠绕在她的心里。

“不可以。”

沈南意还未开口,身旁便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。

“English?!”沈南意抬眼,惊讶道:“你怎么来了?”

蒋英雨毫不客气地将沈南意的手,从慕栖洲手里抽了出来。

他斜睨着慕栖洲,眸色冰冷:“我再不来,他就要害死你了。”

慕栖洲站了起来,神色一正:

“英雨,我尊重你是小意的师父,但你也无权干涉她的自由。”

蒋英雨唇角一扯,很是不耐:

“慕栖洲,我说过多少次了,你离她远点,你会害死她的。”

“放屁!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有私心!”

“我有什么私心?!”

慕栖洲一怒之下脱口而出:

“你喜欢沈南意!你想将她占为己有!”

沈南意呆若木鸡,不可置信地望着蒋英雨。

“他在说什么?”

蒋英雨与她的眼神对视,眸色深深:

“是!我喜欢。所以,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沈南意。”

沈南意呆呆地望着他的眼睛:

“English,你,你喜欢我?你是我师父啊。”

“去他娘的师父,我爱你,沈南意!我他么早就想说了!正好,今天劳资昭告天地,劳资爱你!”

慕栖洲握紧了拳头,青筋凸起:

“你为什么不问小意,她爱的是谁?”

蒋英雨吸了口气,扶着沈南意的肩膀,一字一句:

“就算你爱他,你们都不能在一起。”

慕栖洲、沈南意:“为什么?”

蒋英雨的唇角泛起苦涩:“不为什么,是命。”

慕栖洲一拳便打了过去,蒋英雨侧身一晃,一个太极擒拿手,便将他的手绕至身后,一把推了开来。

“你有病?一言不合就动手!”

“没错!打的就是你!你当初和我说我信,可结果呢?结果是你们要结婚了!我为什么要认这个命,我不服!”

慕栖洲跟疯了似的,又扑了过去,两个人身高相仿,又缠斗在一起。

沈南意满脑子的疑问,还没来得及消化,便被眼前互殴的场景给吓到了。

“你们松手啊!快松手!”

“慕栖洲,你有病啊?!大晚上的,你闹什么呢?”

慕栖洲一把拉住沈南意的手,想要将她搂进怀里:

“我爱你沈南意,你爱的人是我!我们才应该在一起!”

蒋英雨淬了一口唾沫,唇角带出丝丝血迹,眼神藏着很深的忧虑。

他将沈南意拉了过来,护在身后:

“你爱个屁,快滚!”

慕栖洲嫉妒和怒意上头,对着他叫嚣:

“你能送命了不起?我也可以!蒋英雨,我告诉你,你能做的,我都可以为她做!”

蒋英雨舌顶着腮,眸色一深,忍不住对他挥拳:

“你他娘的最好别做,你会害死她的!”

慕栖洲挥手回了他一拳:“放你娘的屁!”

蒋英雨的鼻孔渗出血迹。

他用手指一擦,啐了一口唾沫,拉着沈南意的手:“跟我回去。”

慕栖洲双目通红,拉住了沈南意的另一只手:“小意,跟我走!”

“你们够了!”

沈南意用力挣脱二人的手,后退了一步。

一遍是爱人,一边是师父;她从不知道,自己竟然会有左右不是人的一天。

她咬了咬牙,一跺脚转身消失在夜色中。